原创：藏地穿越（转自湖医82论坛）

class82 贴于2009/11/27 18:30 （武汉大学校友论坛）

声明：转贴未经原作者同意，望见谅。

藏地穿越

9月10号，成都。

早上饱餐一顿后，三台越野车同时上路。你的身份：随队“老军医”兼司机。

你是以朝圣的心情出发的，心中充满了铁骑西征的豪情，其中少不了一些兴奋、一丝畏惧、一点期盼……

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只有往下走了……

上苍给你安排了个性各异的同伴、安排了路上种种美丽的相遇、安排了幸福、也安排了痛苦、安排了感动、也安排了悲伤、安排了……这一切你都只有坦然接受。感激上苍，感谢一路相伴的朋友，感谢那一路的所遇……

能在雪域相聚相随已是一种超然的缘分。至少你可以暂时忘掉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烦恼，你的……只是去尽情享受一份与城市不一样的空明，体验朋友的真情，面对真实的自己，净观自己的内心。

由318国道经雅安至天全，路面开始变窄。一货车冲落山涧小桥，堵车5个小时。穿越二郎山隧道时天已经漆黑，车队赶到泸定下榻。第一天行程280公里。

晚饭在泸定桥旁的川味小馆解决。两碗干饭后，你顺着街边溜达到泸定桥头。桥头大门未关，你踏上了颤巍巍的大桥，但心中绝无一丝安全上的担忧。夜风拂面，桥下河水急浪滚滚，翻腾飞泻，在河谷之间引起巨大的回响，犹如当年勇士们的厮杀声。你手握着冰凉的铁链，极力在脑子里拼凑那些不多的历史残片：太平天国、石达开、安顺场、工农红军、毛泽东、泸定桥。历史有那么多的巧合，确有着不同的结局：翼王悲剧场，毛公胜利地。

该桥有300多年历史，建于康熙年间，一直是由川入臧的咽喉要道。13根铁链横跨两岸，每边各两条作扶手，底链9条，上铺木板，每个铁环上都凿有当年工匠的名字，由来已久的责任制确保了铁锁桥留存至今。

第二天起个大早，泸定城笼罩在薄薄的云雾中，气候温润舒适，大渡河劈城而过。早饭后在泸定桥旁补照留影。

泸定有一种水果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仙人掌的果实，名曰“仙果”，据说：其味酸甜。沿街挑夫放在箩筐中叫卖，你终究没有去品尝。大渡河峡谷不仅地貌景观奇特、而且具有独特的干热气候及水汽通道，贫瘠的山谷非常适宜于仙人掌植物的生长。
出城时遇到西藏军区的运输车队，几十上百辆军车连绵数公里，地方警察协调指挥，所有车辆都要为军车让行。军车没有挂车牌，仅有头车及尾车标识，这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部队调动及布防情况。大家知道，中国与印度的边界关系一直不稳定。

两个来小时的车程到达康定，不由想起那首传唱多年的康定情歌。这是一座漂亮的小城，清澈的小溪穿城而过，藏式建筑风格随处可见。出了康定，道路变得极为难行，高原上石头经风化，特别易碎，车道就是这些碎石和泥土混合的路。因经常塌方或修路，目前是单边放行。如果不算好时间，就要在原地等上半天了。

随海拔的升高，森林植被的发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4000米以下还有少量的针叶林，4000米以上就仅存短小的灌木及草甸。

中午到达4200多米的折多山口观景台，进藏途中所遇第一座大的经幡台和玛尼堆，五颜六色的经幡风马随风猎猎，仿佛在诵念经文。那蓝的是天，白的是云，红的是火，绿的是水，黄的是大地，其中蕴藏着天地之间自然的运理。

自古以来，人们对山神的敬畏比对佛祖的敬拜更为久远。藏区人烟稀少，地域辽阔，自然地貌相似。村庄、寺庙、山口、路旁、水边都会有醒目的经幡柱和玛尼堆。因为注入了灵性，自然也就成了人们今生来世的路标，不仅指引人们达到今生的目的地，而且也引导他们走向来世希望的天堂。大多数游人都会在此留影拍照，并为自己、家人和朋友祈福，愿你一路平安！

过了垭口，天空下起了小雨，转眼间对面的山谷现出了一道漂亮的彩虹，你将车停在一稍宽的路边，大家高兴的观赏拍照。这时，你突然感到特别的困乏，太阳穴不停跳痛，以为是晕车。大家知道，开车的人通常是不会晕车的。查了一下海拔，4400米，这才意识到，高原反应来了。你返回车上坐下，一阵阵恶心，你迅速将头伸出窗外，一股酸腐的秽物从口中喷射而出。秽物刺激着鼻腔，眼泪混着汗水、雨水、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淌，直到呕尽了最后一点胆汁。你的衣服汗水溽湿，山风顺着领口窜入脊背，冷得上下牙直打架。

随后的新都桥，风景如画，连绵的山峦，葱绿的山林，湍急的小河，散落的藏寨，安详的牛羊……但你都已经无力欣赏。让出了驾驶座，补充了一点葡萄糖，箱中抽出冲锋衣拢在身上，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副驾位上。你现在唯一所想，就是能够躺在心爱女人温软的怀里，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你自以为身体是最好的了。每周打两次羽毛球，有时还去健身房，胸前的伟大可以和女人媲美。没曾想“老军医”却是第一个倒下的。

川藏路难行，人们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高原反应。海拨3000米以上的地区，称为高原地区。因为气压及空气中氧的浓度低，容易导致人体缺氧，引起急性高原反应、高原肺水肿、高原脑水肿等。短时间内进入3000米以上高原均可产生头昏、头痛、心悸、气短等反应。重者食欲减退、恶心、呕吐、失眠、疲乏、腹胀和胸闷等症状。向导说：高反是欺男不欺女，欺胖不欺瘦，欺高不欺矮，欺强不欺弱。经常有氧运动的人，最好是停炼一个月后上高原。

海拔随着下山逐渐降到2500米。晚上在雅江住宿，当日行程200公里，高原反应逐渐消失。
第三天早上出发，你感觉恢复了正常，于是又跳上了驾驶位。

翻越剪子弯山（４６５９米）和卡子拉山（47１8米）。

午饭后来到一个高山草甸。在这广袤贫瘠的草场上，不难见到盛开的格桑花，它们耐高寒、抗辐射，美丽而不娇艳，四周间或点缀着一坨坨干皱的牦牛粪块。远处的山峦衬托在蓝天白云下格外美丽，显现的曲线犹如美少女的酮体妩媚婀娜。高山草场的牛羊，就像随意散落在草甸上的棋子。女人马上躲在石堆后面去方便。男人们则随意叉开两腿哗啦啦的唱起了山歌，由于高反无力，撒出的尿没两尺远，断断续续，还得不停的用手帮忙抖。得出一个结论：“高原前列腺炎”！

为什么如此险恶的生存环境，风景确又是如此的美丽？

近理塘一段70公里路程十分艰难，你们用了5个半小时。

路沿着山谷正在修建，车只能够在窄窄的毛石路肩上单行。路面基本上是毛石泥坑路，在常人的眼里，这已经不叫路了。人随着汽车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就如同筛子中的豆子，每走一步都簸得你七荤八素。山谷通风不畅，前面的车过后，干燥的尘土扬起数丈高，大有遮天蔽日之势。你们用近远光灯交替看路，小心翼翼行进。密闭的车中，你能感觉到随呼吸进入口中的尘土。溪中原本清澈的水流变成了浑浊的黄汤。车队曾遭遇过山上落下飞石的袭击。还有一次，汽车差一点冲上水泥路面露出的钢筋。所幸无碍，现在大家想起依然后怕。在一个转弯处，你们看见远途朝佛者搭建的低矮帐篷，旁边是一辆装载着生活用品的小板车。一个年老的女性拾了些树枝，正在支起的三角石上烧水。大抵是一碗茶，一点糌粑，就是一餐了。你想：这如何能住得下去？扎西德勒！

晚上九点多钟到达理塘，行程：140公里。越野车一天只开140公里，可以想象行路之艰难。

理塘县城海拔4014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县城，含氧量大约平原地区的50％。

原本理塘是不适宜过夜的，因太晚，为了安全，也别无选择。下车后，你的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当晚全县停水，澡是洗不成了。听向导说：“在藏区几天洗不上澡是常事。”

晚餐你吃了一小碗面早早睡下。高反又开始折磨人了，持续头痛让你无法入眠，数完小羊不起作用，又默默的念诵着六字箴言:唵嘛呢叭咪吽，希望佛祖帮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但一直辗转反侧到天明。看来菩萨的慈悲并不对每个人有用，也许是你的发音不对，或许是你作孽太多，相信你的心此刻是绝对虔诚。
第四天早上你头重脚轻的爬上车。

沿途海拔均在4000米以上，到达海子山4700米，山峰巍峨，山顶残雪闪耀。在姊妹湖（又称：眼镜湖）前留影。

进入巴塘路比较好走，沿途军警点拦查所有地方车辆，登记有关证件，并警告沿途不得拍摄隧道桥梁，国家安全依然是首位的。

出巴塘，一条清澈碧绿的支流汇入金沙江，汇合处泾渭分明。金沙江是西藏与四川的界河，也是长江的上游。臧地的金沙江更像黄河，黄沙滚滚，浊浪滔滔。也许，浑浊是母亲河的共通命运。自古如此？还是现代人为所致？

藏地生态环境十分脆弱，是中国的生态重地，有着我国众多的水系。

交通的不便、语言的不通成了藏地与外界交流的鸿沟。无任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多么诱惑，他们也难于了解，自然也就缺乏更多的愿望。藏民只有依靠有限的资源安排生产和消费，不会过分的索取。高原的传统文化及其信仰绝不是“敢教日月换新天”，藏民崇尚自然、敬畏天地、关爱生命、爱惜生灵。消费的偏好又受资源和环境的限制，消费水平受资源的承载力约束，传统的文化及生活方式保护了藏地原始生态环境和珍稀野生动物种群，人与自然的和谐也是我们向往西藏的原因。然而，目前道路与通讯的建设正在逐步跨越这些障碍，藏民不仅开始了解外面世界的精彩，而且感受到通过市场体验这种诱惑的快乐。建立在自然经济基础上的生产和建立在自然法则上的消费观念已经开始动摇。金砂无序的开采，藏羚羊无情的捕杀，虫草过度的采挖……都是最好的例证。

如果加大对山林草场的开发与索取，传统的平衡将被打破。过度的放牧会引起草场退化，过度的砍伐会导致森林消失，无情的猎杀又将造成物种消亡。泥土没有了庇护，鸟兽失去了家园，我们最终将迷失自己。小民在此也仅仅只能忧心而已，天佑我们的西藏！

经竹巴茏过金沙江大桥进入真正的西藏境内。又遇道路塌方，堵车数小时。进入西藏境内，山体逐渐失去四川藏区的柔和秀美，变得险恶狰狞，裸露的岩石断层，呈现出不同晦暗的色彩。
在芒康（3850米）吃午饭，川藏路上的饮食以川菜为主，口味重，油腻大，青菜少，肉食多。高反又悄悄来劲了，看见油腻的菜式你就恶心，喝了一碗汤后在合并的椅子上躺下，苍蝇见你是外乡人，不停的骚扰你，你已经无力驱赶它们了。
午饭后首先翻越拉乌山（海拔4358米），随后是觉巴山。

觉巴山满眼望去，皆是灰褐色或灰白色的山石，绵延不绝的风化砾石仿佛随时会随风落下。从高耸云天的山口极目远眺，公路蜿蜒，就像一条条勒紧包袱的带子，或粽子上的绳子，在千山万壑间，时隐时现。觉巴山公路以高险闻名，公路环山开凿，碎石嶙嶙。有些路段因碎石无法承载汽车重量，道路用原木铺就。公路的外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没有护栏，如果汽车一不小心滑下去，那就只有去西天见佛祖了。

在觉巴山上首次遇见三位正在叩“等身长头”的藏民，他们蓬头垢面，手套木板护具，身前一席护裙，额前隆起茧瘤，口中呢喃六字真言，三步一叩的用身体的长度丈量着大地，向着心中的圣城迈进。据说在朝圣的路上，还有叩“侧身长头”前往拉萨的信徒。也就是说，他们是用身体的宽度来丈量大地，以示最大虔诚。他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减轻今生的罪孽，为进入来世的天堂作准备。你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他们风餐露宿，至死不休，通常叩等身长头的人都要经数月或数年才能到拉萨。你心中涌起一种冲动，想走下车去，与他们一起匍匐在地。

当车队通过时，他们默默的起身让路。他们的身躯污浊不堪，但又有谁的心灵像他们一样冰清圣洁。你喜欢他们的眼神，里外通澈纯朴，感觉憨实而阳光，对视安详坦诚，对事执着坚毅。8月15中秋节快到了，你希望天上的满月能够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

其实，所有的宗教或仪式背后都有一个主导思想，那就是，承认超越人类控制力量的自然规律及事物存在，人类必须加以妥协。

磕长头可以看出一个民族对死亡、对人生的态度，他们到底是生活的强者还是弱者？是坚定的宗教信仰者还是机会主义者？他们真的轻今生重来世吗？佛祖高高再上，俯视芸芸众生，他真的能够保佑这些信徒到达幸福的彼岸吗？在常人看来这及其愚昧的行为，但对他们确是来世的希望。无任你理解也好，鄙夷也罢，他们世世代代都在这么做，这就是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活方式。有限的生命总是孕育着无限的希望，为了来生的超度，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是怎样的一个民族，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仰。如果将对宗教的虔诚转化成积极的人生，他们将会是世界上最有希望的民族。

据说山下觉巴村现在还实行一妻多夫制，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的想象普遍存在。藏区地理偏隅、高寒缺氧、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全民信佛，因此有着其独特的婚嫁方式和丧葬习俗。

藏地存在着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多种婚姻形式。

一夫一妻不用多表。一夫多妻自然被看成是男权和经济的象征，皇室贵族常常通过联姻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并巩固自己所拥有的财产。文成公主就是这样为国献身的，吐蕃国王松赞干布，在先已娶尼泊尔尺尊公主。民主改革前，西藏有13%的男人出家修行为僧，占绝对地位的格鲁派，僧人持戒终身不娶，所以适婚男女比例失调。农奴百姓组建家庭后，时常妻妹加入，多女侍夫，姊妹地位平等，共同兴家。也有富裕家庭为生男丁，娶妻纳妾的。

一妻多夫制，在藏地有其独特的生存土壤。这种婚姻形式不仅存在于平民，也广泛存在于贵族家庭，多为兄弟同娶一个老婆，还有丈夫失去劳动力后，招一朋友来共妻的。最主要的原因，藏民认为一妻多夫制可以有效的避免家族财产及土地的分化。如果数个男孩成年后，娶数个不同血缘的老婆，他们分家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其二，对于农奴百姓而言，税赋及乌拉差以户为单位征支，不分家可以减少税赋及支差，而且劳动力也相对集中。在生产资料及技术比较落后的时代，人多还是好办事的。与一夫一妻家庭相比，他们的经济情况要好得多。男人均视孩子为己出，不分彼此。一妻多夫的家庭主妇在维系和平衡家庭的能力与技巧，倒是很值得我们现代妇女学习。

乌拉差是旧时西藏政府为保障驿站的通行而设定，持差证者可以沿途免费征用农奴百姓及牲畜，时常以百计，这样政府可以免费转运人员及物资。驿站之间大多是半天的路程，便于牧民在一天里来回。农奴百姓为了应支乌拉差，就不得不随时预备足够的人畜及草料，而不得将所有牛羊赶到远处的高山牧场放牧。乌拉差是民主改革前农奴百姓最沉重的税支，往往是无穷无尽。

为了维系父系血缘的宗族势力并避免财产流失，藏民也喜欢多生男孩，这一点与汉民无异。在全民信佛的藏地，至少男孩比女孩又多一条为官为佛之道。
在此对藏地婚俗给予适当的笔墨渲染，并不是推崇某种婚俗，而是希望人们在未认清它们之前，不要胡乱加以谴责，因为这种风俗，在特定的时期或特定的环境，亦可能会对社会和家庭有所裨益，正如我们的人口控制计划。
翻越东达山，海拔超过5000米，你们遇见四名骑单车进藏的牛人，三男一女。“那里来的？几天到拉萨？”你按下车窗问，他们回答你：“成都，一个月。”“天哪，真是疯了！”你默默的叨咕。但对他们还是心存敬意，挥挥手，喊一声：“雄起！”车队绝尘而去。

随着车子的颠簸，你的后脑勺痛得像锥子扎。真不知你如何捱到左贡（3750米），当日行程 390公里。

晚饭时，你的高反依然不见减轻。你喝了一点稀粥，伏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你已经两天没有便便了。

向导庞川见你难受得厉害，灌了一袋氧到你房间。他说：“离此100公里就是邦达机场，每天早上有一趟飞机飞成都，你的同学接着说：“明早6点钟我们作决定。”你听出了弦外之音：在他人的眼中你已经疲惫不堪，或许你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负担，也许别人不敢对你的生命负责。你还在坚持：“再看看。”很显然，你的底气是不足的。吃了去痛片，吸完一袋氧，你希望尽快睡去。如果能够睡上一觉，体力还有恢复的可能。

儿子打来电话，“爸爸头疼难受，明天再说。”你只说了一句，就挂掉电话。

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你咳嗽加重，吐出黄色奶酪样的痰块。每咳一下都引起你剧烈的头痛，脸憋得通红。你尽量控制呼吸的频率及幅度，想以此减少咳嗽带来的头痛，但越是如此，缺氧越是厉害。你也感到害怕了，就在这极度的痛苦中挣扎。

夜尿难忍，虚弱无力的你又不愿去洗手间，坐起身来，顺手抓起一个矿泉水瓶，掏出那活对准瓶口尿了一瓶。重新钻进被窝，眼睁睁直到天光。依国家意识年代的话说，这一宿你的脑海里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声音说：兄弟，坚持，路程已经过半了。另一个：放弃吧，生命是第一的。

电影中时常有这样的情景，审讯重要嫌疑犯或俘虏时，审讯者会用灯光长时间照他们的脸，不让他们睡觉。现在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你体验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既然生是如此的艰难，也许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战争年代的叛徒，如果有选择死的权力，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就不会成为叛徒了。

记得“非典”那年，你曾经在死亡边缘走过一回。
此事说来话长，因非典，北京牙科器械展推迟到冬天举行。你请国外厂家的客人吃饭，一行11人，“东来顺”涮肉。为尊重鬼佬的饮食习惯，每人一炭火小锅。你和一日本老者坐包房最里角。席间，老者起身走到门前，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你赶紧上前去扶他，刚低头也到下。一氧化碳中毒，它来无影去无踪，你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大家赶紧将你们抬到户外，你感觉身体漂浮在空中，灵魂已经出窍。醒来时，仿佛已经在天国里走了一朝，只是大便失禁让你感到有点羞愧。如果想了结自己，烧炭是最没有痛苦的，强力推荐！
暂将主题搁下，说说向导庞川。在常人眼里，他绝对是一个另类。西安人，秃顶长发，扛背，爱着中式服装。因从小与回回一起长大，信奉伊斯兰教，不吃大肉。80年考入国防科技大，货真价实的研究生。强调货真价实，是因为这年头，水货太多。庞川年轻时骑摩托上过西藏，进过新疆。因喜爱大自然，崇尚自由的生活，数年前，卖掉自己在广州的企业，换了一辆丰田4500，到西藏实行“藏漂”。这年头，到处漂的大有人在。每年他会回广州休整几个月。别人租用他的车，一天1000元，含路费油钱，包吃管住。如果你问他：“你的家在哪里？”他会告诉你：“我的家就在车上。”不难相信，至少现在他不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女人你会嫁给他吗？有一次，一个朋友问：“庞川，你洗澡吗？”“我怎么不洗澡？有水我天天洗。” 庞川瞪大眼坚定的说，最后加了一句：“就是不洗衣服。”哈哈！引来一阵大笑。

一个听来的故事。多年前，在人迹少见的路上。庞川遇见一个藏民摩托车抛锚，他停车帮藏民修好车，藏民非常感激，诚邀他到家中做客。藏人嗜酒如命，一年的收成过半用于酿造青稞酒。两人把酒言欢，话开天地旧事，特别投缘。第二天，藏民说：“兄弟，明天你要走了，今晚我让老婆陪你睡。”庞川愕然：“这怎么行！”藏民解释：“我们藏区自古就有兄弟共妻的风俗。以前家里穷，我和哥哥共一个老婆。后来我赚了钱，另找了一个小老婆，与哥哥分开过活。”庞川最终谢绝了。通过这件事，大家对藏民族的风俗及纯朴可以窥见一斑。82级的“兽”们是否有一种冲动？那就赶快动身上路吧！
回归正题。

第五天早6点，庞川正点来到你的房间。你不再坚持了，同学帮你收拾好行装上车，直奔邦达机场。邦达机场有世界“三最之称”：海拔最高4300米、跑道最长5.5公里、离城镇最远110公里。邦达小镇只有数间平房，满眼望去一片荒凉。机场到像一个重要的军事堡垒，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士兵。

通过了安检，回过头来与朋友挥手告别，你心中感到无比的酸楚，终于想大哭一场。走进洗手间，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庞，你无力的哽咽了几下，眼泪始终没有掉出来。

由于机舱加氧加压的缘故，你很快沉沉的睡去。

“你怎么回来了？”老婆用惊奇疑惑的眼光看着你。“扛不住了！”你低着头讪讪的说，老婆也就不出声了。过磅，体重掉了5公斤。晚上，儿子竟然主动提出要跟你睡。回家的感觉真好！

一朝无常至，犹如梦里人！多情莫过于无常，惊喜莫过于无常，幸福莫过于无常，无情莫过于无常，失望莫过于无常，痛苦莫过于无常，恐怖莫过于无常，残酷莫过于无常，公平莫过于无常，平淡莫过于无常，……

经历过人生的无常，或许因此更觉自己幸福，你会更加珍惜生活。

痛苦？你就去西藏吧，去看看那些快乐的眼睛，体验一下简单的生活。

在家休息了三天，行李箱就一直放在客厅的地上。老婆问你：“是不是还不甘心？”你回答：“我已经定好了明天去拉萨的机票。”片刻的沉默，“你行李不收，我就知道你还有上去。”“啊！你还要去啊！你不怕缺氧？”儿子大声的叫道。

第二天早上直飞拉萨，你终于站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朋友再次会合，大家高兴而感动。

是的，你必须承认：这是一次失败的穿越。

后记

不少人都坐飞机到过拉萨，拉萨以后的经历就不赘述了。

回到深圳后，思绪一直难于平静。这篇游记真实的记载了我的经历，道出我的所想。其实，写出的远没有我经历的、所想的多。

俗世衣食无忧后，好奇心是很容易生惹事非的，人的好奇心大得犹如蛇吞象，人们往往过高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我们这些所谓的朝圣者，是为了猎奇？还是为了挑战自我？或是为了肃减今生的罪孽？我自己也说不清有多少是理性的思考，抑或是盲目的决定。

雪域高原的自然之美，通常是要以生存的艰难以及生命为代价的。蓝天、白云、峡谷、大川高寒、辐射……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藏民，他们还能体会出这大自然的多少美丽？我想他们体会更多的是生活的艰辛。藏区全民信佛，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思考，你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何对于大自然如此的崇拜，对于宗教是如此的虔诚。

如果我们忽略了生命，如此美丽的风景还有什么意义？

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给这篇游记命名为《藏地穿越》？为了这一命题，在我有生之年，我是否还要再来一次“藏地穿越”？我现在确实不敢回答，你们说呢？

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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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自驾游注意事项 --- class82 2009/11/27 18:37 (128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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